美国和中国的人工智能法律工具：
机会、担忧和法律改革†

AI Legal Tools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China:
Opportunities, Concerns, & Legal Reforms

作者：熊美英博士 / 发表于：2023年11月29日

美国的情况
中国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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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 Legal Tools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China: Opportunities, Concerns, & Legal Reforms — Image: Gerd Altmann, *Binary Thinking* (Publicdomainpictures.net)

上周五我向访问华盛顿特区的中国律师代表团发表关于人工智能法律工具的演讲。OpenAI近日的戏剧性变化让此预先计划好的演讲出乎意料地及时。OpenAI对首席执行官山姆·阿尔特曼（Sam Altman）的解雇和重新聘用引发了大家深入讨论这些工具所带来的机会和担忧。就中国而言，中国领导层可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些工具带来的机会大于担忧，并会采取一些可以直接帮助开发更可靠的人工智能法律工具的措施，而这些措施可间接为该国带来有效的法律改革。

美国的情况

主要发展

在美国的各种人工智能法律工具中，CoCounsel脱颖而出。它的迅速崛起也道出了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说明这些工具如何令人雀跃。

“[…]CoCounsel脱颖而出。它的迅速崛起也道出了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说明这些工具如何令人雀跃。”

CoCounsel 于 2023年3月推出，距离 OpenAI 于 2022 年 11 月推出革命性工具 ChatGPT 震惊世界之时仅几个月。CoCounsel 基于 GPT-4而构建。直到OpenAI最近发布 GPT-4 Turbo之前，GPT-4一直是 OpenAI 创建的最强大、公开可用的大型语言模型。根据CoCounsel的产品描述，CoCounsel 可以帮助律师“完成令人震惊地彻底、准确和高效的工作”，以便他们“可以做更多人工智能不能做的事情”。CoCounsel 可以在几分钟内完成审阅文件、分析合同或准备法律研究备忘录等任务。

CoCounsel的卓越能力促使汤森路透（Thomson Reuters）迅速采取行动。本年6 月，汤森路透宣布计划以 6.5 亿美元收购 Casetext，这是一家拥有 10 年历史、开发 CoCounsel 的法律初创公司。两周前，也就是本年 8 月份该收购交易敲定的几个月后，汤森路透在该公司的法律研究平台 Westlaw上推出了“人工智能辅助研究”（AI-Assisted Research）。“人工智能辅助研究”结合了CoCounsel 的功能和 Westlaw 备受信任的立法、案例和其他资源数据库，可以针对用户以对话语言表达的查询，迅速以叙述形式提供答案，并附有相关案例和其他材料的引用。据汤森路透报道，2024年将在美国境内外推出更多人工智能集成的产品。

汤森路透面临的竞争非常激烈，因为 LexisNexis 的 Lexis+ AI 等多个竞争对手都声称已经开发或正在开发功能，以提供快速可靠的结果。

机会超过担忧

尽管这些人工智能法律工具的性能令人印象深刻，但它们无法提供 100% 准确的结果仍然是一个关键问题，因为法律专业人士不能冒险在其工作中犯任何错误。例如，虽然“人工智能辅助研究”可以生成引用了Westlaw 可信数据库内容的结果，但该工具仍有可能遗漏了其他相关来源，这使得人类研究不可或缺。事实上，该公司在其免责声明中警告可能会出现错误，并建议进行额外的研究。

对这些人工智能法律工具的另一个主要担忧是它们的发展是否可能导致一些对人类构成威胁的结果。山姆·阿尔特曼在不明情况下被解雇和重新雇用加剧了这种担忧。有人怀疑阿尔特曼最初被 OpenAI 解雇是因为他对公司开发的突破性人工智能模型（据报道名为“Q*模型”）不坦诚。现在，阿尔特曼重新担任公司领导职务，批评者担心 OpenAI 是否真正致力于其使命：“确保通用人工智能（即通常比人类更聪明的人工智能系统）造福全人类”。

鉴于这两个主要担忧，未来一年可能会见到更多为改进技术和数据库而作出的努力，并有更强的公众监督和对该行业的监管。尽管如此，产生可观收入的机会将继续推动汤森路透和其他重要行业参与者对该行业进行大量投资。事实上，汤森路透已宣布承诺每年在人工智能领域投资超过1亿美元。

中国的情况

进展受数据库限制

中国人工智能法律工具的发展落后于美国。中国人工智能领先者百度出产的Ernie 4.0，据称具有与OpenAI的GPT-4模型相当的能力，但该产品在10月中旬才推出。

是否很快就会出现一个集成了 Ernie 4.0功能和可信的中国立法、案例（件）等数据库的产品（就像汤森路透的“人工智能辅助研究”将 CoCounsel 的 GPT-4功能和 Westlaw 的可信数据库集成一样）？答案是：可能不会。

“是否很快就会出现一个集成了 Ernie 4.0功能和可信的中国立法、案例（件）等数据库的产品？”

即使 Ernie 4.0 确实与 GPT-4 一样强大，但现阶段任何基于 Ernie 4.0 构建的人工智能法律工具都无法取得像“人工智能辅助研究”那样令人印象深刻的结果。这是由于中国立法、案例（件）和其他资源的数据库有两大限制。首先，私营企业拥有的此类数据库并不完整。例如，虽然这些数据库可能有最高人民法院不时发布的、为中国所有法院提供指导的指导性案例和典型案例，但它们并不包含中国各级法院作出的所有裁判。

第二个主要限制是数据库的质量。与私营企业不同，最高人民法院拥有所有案例（件）。因此，理论上，最高人民法院可以邀请百度设计一款专门供中国法官使用的产品，将Ernie 4.0与其完整的数据库集成。然而，该产品的准确性仍会因数据库中存在的不一致而受到影响。中国法院适用法律规则的不一致（体现在判决不一致上）仍然是一个问题。指导性案例在一定程度上帮助解决此问题。通过这些中国事实上具有约束力的先例，最高人民法院为下级法院提供了指导原则，要求下级法院在处理与指导性案例类似的案件时应一致应用这些原则。然而，中国法院对指导性案例的应用不一致的事实（见丝络谈^™今天发表的一项研究）表明，数据库的质量有待提高。

加强中国法律制度的机会

中国人工智能法律工具的开发也围绕着两个主要担忧，即不准确的结果和威胁人类的发展，而行业领导者则强烈希望能从这些工具中获利。

为了帮助解决对反人类发展的担忧，中国已经出台了多项与人工智能相关的规则，包括自2023年8月15日起施行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管理暂行办法》。预计将发布更多法规来解决这个新行业出现的新问题。

对于结果不准确的担忧，如果中国领导人了解人工智能法律工具如何帮助加强中国法律制度，他们可能会主动提高中国法律数据库的质量。首先，有了这些工具，中国法官（其中许多法官每年处理数百起案件）将能够更有效地工作。其次，对于那些认为诉讼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的弱势群体来说，这些人工智能法律工具可以让他们和/或他们的无偿律师快速评估他们的案件，并考虑调解等替代性纠纷解决方法。这将进一步减少司法部门的案件量。第三，强大的人工智能法律工具可以支持中国一直在推动的在线纠纷解决机制，以更好地支持境内和跨境电子商务交易。

因此，提高中国法律数据库质量的措施不仅有助于开发更可靠的人工智能法律工具，还将给中国法律制度带来积极的变化。

^† 此文章的引用是：熊美英博士，美国和中国的人工智能法律工具：机会、担忧和法律改革，丝络谈^™，简讯38号，2023年11月29日，https://sinotalks.com/inbrief/202311-chinese-artificial-intelligence-legal-tool-united-states-china-legal-reform。

此文章的英文原文由Nathan Harpainter编辑。中文版本由作者翻译而成。作者对载于本文章中的信息和意见负责。该等信息和意见并不一定构成或代表丝络谈™的工作或意见。